凌波微溺水

【喻黄】刀光笔戈,岁月长安(1--3.5)

文臣喻和武将黄设定

不甜。但是我觉得这是个温暖的故事:现实不是童话,但你就是我的童话

懒得查史料,各种不科学,lo主只是来写个小白文的

会有不少其他人打酱油,辈分身份各种混乱……就是借个名字,lo主会给他们盒饭加蛋的

预计总共五更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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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七岁。

褐色衣服的小男孩紧紧握着手中的木棍,紧盯着几个大个子的孩子的背影走远了才放松下来,丢掉木棍,抹一把脸上的泥,轻轻揉了揉额头上刚刚肿起的包。转过头来,咧嘴一笑:“你好,我叫黄少天。”

他的脸上淤青和泥土混在一起一片热闹,紧紧搂住怀里的书的喻文州却只注意到了他眯成两条线的眼睛,和咧开的嘴里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就像这四月的阳光一样明朗,于是也不禁笑了:

“你好,我叫喻文州。”


四月的阳光的明朗的,四月的风是轻盈温暖的,田埂边高大的梓树投下一片绿油油的树荫,打在地上斑驳的阳光也随着清风慢慢摇动。远一点,头戴斗笠的阿伯跟在水牛身后慢悠悠地犁着地。

喻文州小心翼翼地用手绢擦掉黄少天脸上的土,又轻轻涂上刚刚捣烂的叶子泥,换得黄少天一阵呲牙咧嘴:“唉唉喻文州我说你轻点,你这一碰真的挺疼的啊真是的刚才打架的时候还没觉得疼呢这下子怎么这么疼。诶喻文州你这叶子管用吗怎么看都像是很普通的叶子啊,到底靠谱不啊真的很很快就好了,会不会我的脸上就一直这么青了?你说我这样子回去我娘会不会骂我罚我跪堂屋?”

喻文州忍不住笑了:“要是觉得疼就少说两句话吧,你这脸动来动去的我也涂不准。这颠茄叶是先生说过的,治跌打伤最好了,只要你小心点,而且不要那么多话,那么……三天!三天就好了,肯定将来什么都看不出来!”

黄少天闭了嘴,闷闷地叽咕了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两只漆黑的大眼睛轱辘轱辘转了好几圈,似乎还是忍不住了,终于又开了口:“唉其实也没事,留下伤了就留下伤了,男人嘛谁不得有点纪念,这是英雄的象征!唉对了文州他们为什么欺负你啊?还叫你’书呆子’?他们是不是常常欺负你?”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在书馆里被先生骂了迁怒我?或者看我好欺负?”喻文州平静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看起来好欺负,”黄少天又打量了一番喻文州:一身整齐干净的蓝色袍子,小身板偏瘦,肤色偏白,平空添了几分文弱之气,一看就是天天在屋里好好读书很少在外面跑的。“你看你瘦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是吧?你们这种好学生肯定天天之乎者也地背书是吧,肯定没力气啊,听他们说有什么’手抓不动鸡’?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吧哈哈哈。”

“是’手无缚鸡之力’。”喻文州好心地纠正,“不过这么说我好像也对……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啊?哈哈哈啊没什么啦,小菜一碟啦!我是要做大侠、大英雄的人,收拾几个仗势欺人的小孩子不是很简单的嘛!文州你放心,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人,叫我来好啦!看我把他们都打跑!”

喻文州没有反驳他,只是单纯地笑了,笑得很温和很柔软,让黄少天有那么一瞬间有点不好意思。“那么,少天的梦想就是将来做个大侠、大英雄吗?”

“是啊!”黄少天的眼中发出奕奕神采,“我长大后要做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大英雄!能够打到很多很多的人,让好多好多的人都知道我的大名,都知道我很厉害!嗯我还要……我还要劫贫济富,救很多很多的人,帮助很多很多的人,还要……”

黄少天挠挠脑袋,继续想,喻文州“噗嗤”笑出了声来。“少天的梦想真的很伟大呢!少天要加油!”

“诶?嘿嘿……那是当然了!我是谁!哈哈文州你看着将来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大英雄!对了文州你的梦想是什么啊?”

“梦想?”喻文州略微想了想,“嗯,是读很多很多书,然后参加科举,出人头地,像古时圣人们那样吧。”

“好厉害呀!嗯我一读书就头疼,读书可痛苦了呢。文州一定很喜欢读书吧,也一定读的很好吧!嗯,文州果然好厉害,你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读了很多很多书的人,当很大很大的官。”

喻文州笑笑,“嗯,也许呢。不过很不容易呢。先生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优秀的人太多了呢。”

“嗨管那些呢!文州你一定可以的!我们一起加油!”

“好,一起加油!”




2.


十一岁。

“今日课毕。”先生的话音刚落,一屋子蔫蔫的少年突然来了精神,呼啦啦从座位上蹦起来,把书随便一塞就跑了出去。老先生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一屋子猢狲作鸟兽散,最后把目光投向了左侧前排,正在不紧不慢地把书和笔墨整齐排好收起的蓝衣少年。

片刻整个学堂就安静了。喻文州背起书包,从容地站起身,走过前台,恭敬地向先生鞠了一躬,准备离开。先生却叫住了他。

“文州啊,还有两个月就童试了,准备得怎么样了?”

“承蒙先生费心。文州近日已加倍努力,日日精读,亦是有信心能顺利通过。”

须发斑白的老先生满意地点点头,语气中加了几分慈爱:“嗯,我是相信你肯定没问题的。文州,你是我这么多年来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为师相信你这次一定会顺利通过童试,但是,将来呢——”先生停了停,喻文州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望向他,“咳咳,文州,你的路还有很远。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属于这里……将来你会进入州学,会得到更多宿儒的指导,会于科举场上扬名,会见识更广阔的天下,会成为一个优秀的臣子——只要你坚持现在这样的努力。”

喻文州的眼睛睁大了。

“但是,”老先生的口气突然转为严肃,“文州,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将来是高居庙堂还是远落江湖,只要你惦念我这老头子这几年的教导,我就希望你能记住前人的这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我们读书人应有的操守和信念,何时都不能忘!”

喻文州像触电般全身一颤,似乎是一股汹涌的热流在他的血管中飞速流动。“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他在心中默默念了几遍,肃正表情,恭恭敬敬地向先生拜了一拜,道:“多谢先生教诲,学生永生不敢忘。”


黄少天有些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没好气地吐了一口血沫。他从浑身此起彼伏的疼痛中分辨出,左肩刚刚撞到了地上,腹部刚才中了一拳,右手小臂在沙土上蹭掉了一块皮,不过应该都还不太碍事。他抬起头来,炯炯地望向对面几个正抱着胳膊打量他的魁梧青年,洪亮地喊道,“再来!”

几个青年有些迟疑地望向中间的领头人,有人忍不住说了句,“魏老大,你看这……这小子还真抗打啊!”

被唤作“魏老大”的汉子爽朗地笑了两声,粗声粗气地说,“嘿,小子,有志气!不过你现在打不过我的,再来多少次都一样!”

黄少天没有回答。虽然不服气,但他知道那是真的。纵使他每次上前能坚持的时间久一点,但是最终无非是身上的伤越来越多,直至爬不起来。

“我看你反应快,行动敏捷,这气势也不错,不过还是太小了,力气不够,而且也没受什么正规的指导。要是好好练,将来也没准是个好手……可是然后呢?就继续这样在这江南小镇上天天和泼皮打架?”

黄少天怔了怔。

“小子,好男儿志在四方,可不该天天在江南这种温柔乡里混。外面的世界还广着呢。没见识过塞上千里黄沙和刀子一样的烈风,没有纵马驱驰,没有手刃胡虏,怎么能叫堂堂男子汉呢?”

黄少天眨了眨眼睛:黄沙,烈风,骏马,那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呢?那就是大英雄的世界吗?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见过?”

“哈哈哈哈,老子当然见过!老子戍边已经五年了,你们这些人能安安稳稳在江南过日子,不用受鞑子骚扰,就有老子一份功!这才是真男人该做的事!小子,你将来要是有出息了,就来凉州找我,老子叫魏琛,到时候封你做百夫长。”

几个青年一起粗声笑了起来。黄少天看着他们。那种笑是他从没有听过的笑:粗犷,浑厚,雄壮。这就是塞上的味道?


两个月后,喻文州踏上了他的第一场科举之路,黄少天踏上了他的外出学武之路。



3. 

十八岁。

翰林学士方世镜放下手中的奏疏,皱着眉长叹一口气,喝了两口茶,唤当值去叫喻文州。

片刻后,喻文州赶来,工工整整作了一揖。方世镜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清瘦却挺拔,脸上仍带着几分稚嫩,气度却从容,忍不住又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文州啊,你是去年刚来的吧?”

“回方大人,下官是去年新晋的进士,现任编修一职。”

“好。这奏疏是你写的?”

“是,确为下官于这一年来细观各方折疏与朝上各吏情形,为今上所谏除冗部,提吏效,节开流之措。然下官毕竟资历尚欠,难免有所言辞不当之处,故望方大人指正。”

方世镜唤当值关好门窗,去屋外守着,方才缓缓站起,走过来。

“文州,去年你刚进翰林,林大人就曾与我提过你,说你文采卓绝,为人妥当,实乃一可造之材。这篇奏疏,你的确写得很好,想法也很好。

“但是,你想过没有,你提出的这些问题,之前没人想到过么?”

“……下官只想为圣上除弊事,为我朝创盛世。”

“文州,你知道叶秋吗?”

“……前朝抗胡名将,曾驱胡虏入漠北百余里,十年未曾再犯;后掌湖广,兴水利,重交通,明判案,得一郡繁盛;后入主吏部,严考核,清吏制,素有贤名。元景八年,御史弹劾贿金案事发后,先帝念其功高,未下令彻查,于是叶修自请告老还乡。也算是未得有终吧。”

“你可知那‘贿金案’究竟是如何?”

“……下官不知。”

“如今朝上,谁家没笔糊涂账?叶尚书那次,五十两黄金,又算得了啥?但你可知,当时叶尚书入主吏部,他日夜所想,也正是革新吏制,只是触得了太多人的利益,最终才惨淡收场。文州,叶尚书他博学多识,带过兵,管过地方,入过朝,他看的问题能不对吗?他的见解跟你比呢?”

喻文州没有说话。

“以叶尚书之功劳与民望,最终得以算是全身而退。那么,文州,你这个小小的翰林编修,最后会如何呢?”

“……”

“文州,你可知,今圣登基仅三年,根基尚不稳,朝堂上主要两大势力:以内阁梁学士为首一派,以张太师为首一派。你这上疏的建议,可是把两派都得罪了个够。”

“……结党营私本就不是为人臣子本分,圣上又岂能任他们如此?”

“哦?文州,你可知刑部侍郎张新杰?”

“有所耳闻。此人克忠职守,法度严明,公正无私,于民间亦声望极高。”

“那你知道,以他的性格,为何能年方而立就已为六部侍郎?”

“想必是我朝选贤任能,不拘年龄之别。”

“那,你可知道张新杰实为张太师的四子,当朝张太后的亲侄子?还有工部的肖时钦,能力出色,见解不凡,于部内极受重视,但你可知他是内阁杨学士的门生,而杨学士是梁派核心人物之一?

“还有辽东太守韩文清,掌管东北兵权,而张新杰多年前于他有救命之恩?御林统领周泽楷,其父是梁学士同年进士?所以,你觉得圣上能随便动他们任何一派吗?”

方世镜还是回到了座位上,缓缓喝了口茶,“况且,文州,如果圣上单掌满朝,他想要的就一定是一片清明吗?

“我能说的就这些了。文州,奏疏我还给你,该如何,你自己参量吧。”

喻文州呆呆地望着方世镜堆满公案的书桌。片刻,他的面上恢复了和善的微笑,郑重向方世镜行一大礼:“方大人教导极是,下官受益匪浅。大人赐教之恩下官必铭记在心。”

方世镜看着青年脸上滴水不漏的微笑,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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